公路通畅，网络畅通，山更青、水更绿，农家生活更红火，山乡正在发生巨变！回家过年，除了感受亲情、叙旧追怀，还流连于寻常巷陌，倾听家长里短。凝神伫立在阡陌田野，思绪有如涌泉，付诸笔端。且看一位军人的返乡手记——

身边这十年丨山里伢子看山乡巨变

■华兵

我是一个山里伢子，在湘中偏西的安化农村长大。1999年，不及弱冠的我报名当兵，由此远离家乡，踏上了军旅征程。

20多年来，我从大西北的戈壁滩、无人区到中部城市，再到首都北京，一路辗转，奋力前行，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得以锻造磨砺，发展成为一名军官。这么多年，无论身在何方，或寂寥荒漠、或喧嚣繁华，心中总有一片神圣的领域，那就是我的故乡。

立春时节，我又一次踏上了归途。有人说：“回家，是世间最美的旅行。”游子对此有刻骨铭心的体会。高铁驰骋南下，汽车依江而行，我清早从北京出发，傍晚时分顺利抵达了家乡——湖南省安化县。果真是朝发夕至，一日千里啊！

安化县城夜色美。华兵 摄

晚饭后，我徜徉在资江畔，两岸霓虹闪烁，万家灯火，映照着跨江桥上高悬的大红灯笼。沿江大道上，行人三五成群，老人小孩携手并肩，说着笑着，十分温馨。好一派喜庆祥和的夜色，令人陶醉。

第二天，表弟廖克凡驾驶着新车送我们回到了乡下老家。山路弯弯，但都是水泥路，十分平坦。沿途让我重温记忆，山水未变，只不过原先的木屋大多改建成了二层式样的小洋房，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停着小汽车，特别显眼。

山清水秀廖家湾。华兵 摄

廖家湾，一处大山腹腔的盆地，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。四面群山环绕，一条小溪向东流，村头还有一座百年风雨廊桥，这就是永远的乡愁，看得见，忘不了。

一年又一年，家乡的模样在悄然变化。儿时伙伴廖建毅迎上来，向我诉说衷肠。他多年前从部队退伍后，先后到深圳、成都打工创业，积累了一些资金，但心中难舍乡情，见返乡政策日渐向好，干脆转让城里的饭店生意，毅然回到了家乡，并通过安化县人民政府组织的竞聘，担任了马渡村便民服务员。廖建毅说，这份工作遂了他的心愿，虽然事务繁重琐碎，但他感到“再辛苦也值得。”

和煦春风里，我在村里走了一圈。公路沿线每隔200米，设置一处垃圾站，村民将自家垃圾集中堆放于此，每天都有垃圾车负责清运。二十多岁的小伙廖思俊跟我说：“如果垃圾站没及时处理，我只要拍照发到平台上，很快就会有车来，运走垃圾了。”这令我颇有些吃惊，农村不再是当年的面貌了！

我们来到小溪边，这里曾经是儿时最迷恋的游乐场：玩沙、游泳、抓鱼，很多有趣的事儿。“溪里的水好像更清澈了。”见我有点迟疑的眼神，廖思俊蹲下身来洗手。他说，村头溪边的养殖场关闭有一年了，水质得到了明显改善，而且规定不允许用电箱捕鱼，小溪里的鱼虾蟹又多了起来。每个月初，他和几个伙伴都要到小溪沿线捡拾白色垃圾，维护良好的环境卫生。

百年风雨廊桥。华兵 摄

走过廖家湾大桥，两侧农田不改当年模样，艳阳照耀下，希望的田野泛着丝丝光亮。山脚下，一条高速公路穿山越岭，大桥飞架，与一座百年风雨廊桥举肩齐眉：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马渡风雨桥始建于1917年，全长近50米，木质建筑古朴庄重；而下游的高速公路桥由水泥钢筋浇筑完成，长达100多米，笔直宽阔。传统和现代并列呈现，两座桥成为山乡巨变的见证者。

廖新开精心养殖的兔子 华兵 摄

在群山深处的红石台，廖新开夫妇正在忙碌。几年前，他们承包了20余亩农田，带头干起了种养殖业，还成立了专业合作社。从最初的几十只鸡鸭鹅，到如今上千只的规模，还有兔子、豚鼠，以及黄金鲫鱼、沼虾，廖新开夫妇与合伙人黄峰艰辛创业，几番拼搏几经曲折，终究逐渐稳定下来，局面越来越好。

云台山上形成了黑茶产业。华兵 摄

春节前夕，乡友谌月槐、胡安定等人邀请我到云台山一游，欣然同往。云台山位于雪峰山腹地，是国家级旅游景区，几年前我曾去过，这座山海拔千米，富有特色：山脚有溪，山腰有园，山腹有洞，山头有庙。山上茶叶长得好，宽大厚实，阔如手掌，成为闻名全国的“大叶茶”，而今，安化黑茶驰名海内外，山腰的茶园形成了产业，更是一道美丽的自然景观。值得一提的是山底的龙泉洞，洞内除了石钟乳、石柱、石笋、石葡萄、石瀑等外，还有一种鹅管石，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。此外，龙泉洞中有一条河，长达数里，水深几米，能行小船，我们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游览了一趟，从江苏无锡归来的谌放军连连称赞：“我们安化的茶旅一体化搞得蛮好啊！”他和远在深圳、浙江发展的谌月槐、胡安定深入交流，竟然都有不约而同的想法：回乡创业，投身乡村振兴。正如他们所说，这并非心血来潮，而是顺应时代，也是遵从内心的驱使。

龙塘乡农民家有喜事 华兵 摄

除夕夜到了，家家户户团圆过年。看春晚、喝黑茶、拉家常、打纸牌，宁静的农村飘散着欢喜气息。与往年不同的是，零点时分的烟花燃放比去年少多了，这与村里广播的号召、村民的自觉行动是密不可分的，少放烟花，少了攀比，多了好天气。

从大年初一开始，大拜年就开始了，你来我往走亲戚，在礼尚往来间浓厚了感情，更加浓厚了年味。

短短十余天的假期结束了。

面对山乡巨变，我的心底里满是兴奋和感慨。返京途中，我在朋友圈留下了对家乡、对未来的期许——

家乡是生命开始的地方

我们到他乡留下了自己的脚印

在一年一度的春节前回到故乡

这是“团”

我们走向四方

尝遍外地餐厅和街边小吃

都不及家人团聚的一顿饭

这是“圆”

又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启程了

家乡和他乡之间

是人生中一段“最漫长的路”

也是人生中一段最美的旅程

这条路承载思念，见证变迁，岁月流长……